以梦为马，马跑了——21年MTS1200之318，23年BMW750GS之317.5，24年KTM790之青藏...

ekka · 发表于 2024-10-7 07:58:15

四川道孚县——四川小金县 217公里

一旦把内心的思想变化成文字或者语言表达出来，多少总是有些诉求的，最次也应该是释放一些自己已经藏不住的心理压力。我时常会想，那么我在这里涂写文字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相信大家都见过太多的公众号了，也有着太多的公众号打着传播分享的旗号，行着贩卖的实际。在如今信息化的社会里，我们从贩卖原始的肉体（身体、体力、智慧等）开始，有了更多的内容成为贩卖的货源，从贩卖快乐，到贩卖恐惧，从贩卖休闲到贩卖焦虑，从贩卖知识，到贩卖无知，似乎只消下限够低，脑水够多，总会有生长的水土，滋养同一个频道的草木。

一个人的出行，无论之前的自驾，还是如今的骑行，较之大多数人需要有个背景音的习惯，我是选择寂静的。耳朵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是像是一件摆设，除了偶尔的后车鸣笛，其他时间用处并不多。若要较真，那就是听我自己一个人的碎碎念了。而这些碎碎念，也就是每天我想要整理保留下来的文字。对于看客来说，这像是对我迎面而来的一次行车灯交汇；对于我来说，却像是头顶的一盏时时照亮头顶的路灯，好让我低头时，看见自己的脚步，看到自己渺小的影子。

没有雨雪的日子，总归是快乐轻松的。每天关注天气预报已经成了我雷打不动的出门习惯，在再一次进入川西之后，每天在天气上的心路历程变成了——出门前：咦，有雨？不知道大不大，不知道在垭口会不会变成雪？——出门：咦，天晴，没雨——到达：哈哈，天气预报又错了。在今天出门时，天气预报里又在报道说是十点之后有雨，雨一直下。吓得我早饭才吃了一个煮鸡蛋，一个荷包蛋，两块刀切就急匆匆的出发了。出发地道孚县实在是个妖风肆虐的奇葩地方，昨天下午的一阵妖风直接吹倒了我边上的电动自行车，电动自行车倒在了我的小摩托上，小摩托倒在了墙壁上。Kitty猫多少有点虚胖。

今天的路线在十天前我走过，那是我此行经历的第一场雪。谁也想不到在成都穿着短袖出发，仅仅两三百公里之外，就是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对于一个江南城市摩托佬来说，更是直接从easy模式，调到了地域最底层模式。连绵不断的飘雪，更是让藏区的纵横交通接连告急，也让我直接取消了原本大部分计划。知道我原本计划的朋友惊诧我怎么那么快就回转了，只有家里的老母亲执着地打着电话问候，咋出去了那么久？

十天前的龙灯草原，被大雪覆盖得见不到一寸泥土，我还清楚地记得，我经过时，从一旁帐房客栈里探出头来的水鸟车手那颓丧的眼神。今天经过时，草原俨然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模样。积雪早就不见了踪影，嫩芽纷纷探出头，不知何时孵化的小虫已经开始寻找花蕊的芬芳。

临近五一，熊猫大道上的车流变得繁忙起来。就在前几天，我可以整天都见不到一辆对向过来的摩旅车辆，多次让我怀疑前方是否存在着未知的大boss。当今天，盘山路上又欢快地唱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我不得不提醒自己，越接近成都，越要小心川A，当然川G也是一样的。

今天中午才过，就抵达了住宿点——小金县城，行程也不过200多公里。这次依旧住宿上次的酒店，意外的是此次的房间还多了一个室外阳台。站在阳台上，发觉对面的山坡上似乎有一两幢建筑跟周边的现代建筑不一样，便有心趁着有空闲前去打探。我住的酒店在我这边的山坡之上，跟对面还隔着谷底的一条河流。我出门后，随便找了一条貌似可以下到谷底小河的台阶小路就走了进去，没走多少，就发觉对面走来的行人且扶着坡壁在喘气休息。我顿时感到了自己的冒失。小金县城很像是一个压缩过的重庆，所有的建筑似乎都构建在山坡之上。山坡又高又陡，很多建筑拼命建了十几层，也不过还在山间半山腰。不过，即使面对自己，面子也还是要的。在走过数十层楼的台阶后，我来到河边，寻到了过河的桥，再继续寻找上坡的路。根据我多年的浪迹经验，密集居民区的小路大多数上下联通的，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鲁迅就说了，世上本没有路……老祖宗也是要偷懒的。只是去之前不曾想的是对面竟然才是小金县城最老的城区，有很多建筑都用原始的片麻岩搭建，而房屋与房屋之间的小路，有时不得不让我怀疑自己。在逼仄的小路里冲出昏暗，迎接光明的那刻，对面的老旧房屋门口赫然挂着一面写着“曹记月饼”的招牌。我的江湖经验又告诉我，在这样的犄角旮旯，能那么有底气地亮招牌，肯定是有独到之处的。小店门口，一群当地的上年纪大爷大妈正在吃洋芋，我一个明显外乡人打扮，显得尤为奇怪。从桌边站起一位阿婆，招呼着我进店看看。其实我有些不自然，因为我注意到我闯进的这里是一个陈年的穆斯林社区（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怎么会有回族聚居区？），吃洋芋的回族大爷们的眼神多少有些警惕。我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店，里面的产品并不多，所谓的月饼有点苏式的感觉，不过不怎么起酥皮，且目前只有玫瑰一个口味（这样想，是不是跟云南的回族系自一脉）。小麻饼的样子看起来不错，风干牦牛肉干，我是决计不会尝试的，虽然很是想念温柔的牙科刘大夫，但还是少去为好。最后，两块玫瑰月饼，一封小麻饼，花了我二十。临走，卖月饼的阿婆说，来旅游的吧，前面就是小金清真寺，可以看看。果然沿着道路，没走几步，就是写着“小金县清真寺”的建筑。跟如今内地中东风格的新建清真寺不同，这里的清真寺俨然一副中国传统建筑的造型，不过只能看个外观。今天不是礼拜日，并不开放。掉头回转，又走了不多路，看到了一座关帝庙，想起上山之前路过的观音庙，这方寸之间倒是很热闹，神仙们的联谊真是方便。

走出关帝庙，遇到了惊喜，恰好有一个学生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这里下车。我赶忙叫上司机，刚刚爬山下坡的时候，就想着怎么收拾，这倒好，睡觉遇上了枕头。为了回到我下山的地方，出租车其实绕了很久，好在小县城的出租车很便宜，以至于结账时，我怀疑我最近不太使用的耳朵——五块。

下车以后，我立刻去寻找刚刚被老街一树樱桃勾引起的念想。有着前次来过小金的经验。我很容易地找到临街的自由市场，那里正是当地人贩卖自家出产的地方。本土樱桃，正值上市，十块钱一斤。自然成熟，不酸，汁水丰富。在写字的当下，我已经吃完了一斤。

阳台外，又响起嘹亮的锅庄舞曲，像是我第一次来时的仲夏夜。锅庄的舞步，简单而循环，却实实在在地充满了快乐。看来，快乐，不难，不用买卖，甚至都不用寻找，只是在跟它迎面的时候，不要拒绝就是了。

ekka · 发表于 2024-10-7 08:06:22

四川小金县——四川成都市 271公里

恰好的，消耗掉了伟大的“赞助商”赠送的最后一杯新鲜挂耳咖啡，我回到了小摩托出发的地方。必然会有同学问起，先前不是说有一个月的旅行计划么？怎么那么早回来了？官方回答可以是四面八方都在下雪，我是撬开一条缝隙才回来的，至于一个月的计划，这一次，我放弃了。

先前就说过，放弃和坚持，有时都很容易，有时都很艰难。在旅途之上，遇见过两位真正的Kitty猫信仰车手，坐下来讨论的议题就是去寻找那条所谓的“近路”。而我这个随缘而来的Kitty猫摩托佬实在是汗颜的，我从没有挑战的信念，看到他人动辄“挑战”和“征服”的字眼，我只能保持沉默。猜想这就是他们的意气吧。可能“征服”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够给力的，他们爱用的字眼会更加粗狂、简洁、勇武有力，那就是一个字——“干”。“干就完了”，明显比“温良恭俭让”在眼下社会更有市场，可能快节奏让人们更加趋向于直接的目标，少些过程是可以理解的，连“爱”都可以变成征服和拥有，甚至于只是那刚刚提及的一个字，那游移的等待，更加会被时代抛弃。而我执拗于旧时，回去捡回来，拍拍灰尘，揣在怀里，继续前行。

从小金县出发，距离成都仅仅两百多公里，熊猫大道上距离成都最近的雪山——巴朗山，则是仅一百多公里。过了巴朗山，便是一路下山，待到站立于成都平原之上，很多人可能想不到，数千里之外的魔都三件套的顶端其实是高于成都地面的。原本以为此次旅行的最后一天，必然会是波澜不惊的走过场关节。我都在出发之前，提前预习了赵雷的《成都》，以至于出发时的阴雨，让我都产生了“阴雨的小城里”必然关节的错觉。谁知这样的BGM太过有效果，成都的雨注定不会是我习惯的江南烟雨。

从小金县城出发四十多公里，便是四姑娘山景区，五一节的早晨，从成都出发而来的对向车流就已经是一眼望不到头。今天早上的天气阴郁，四姑娘山被深铅灰色云雾笼罩，让人看得并不真切。若不是山底下人们的热情膨胀，可能四姑娘只会让人看个寂寞。

四姑娘山，我倒是专程去过的。那时还是口罩期间，我甚至是上海解除封印后第一个抵达的魔都游客（为此我专门在景区售票窗口跟管理方交涉了许久）。我以为我是了解这座大山的，可是当我站立于观景台眺望它时，却是一种完全的陌生感，好像我从未了解过它，甚至于从未见过。带着这种奇怪的模糊感，随着返成都的车流，尾随前车的节奏，我机械地骑行着。

终于，即使返成都的车并不多，也在巴朗山隧道之前的垭口停住了。对面近乎凝固的车流里，我看见一辆小车引擎盖上堆了一个小雪人，我忍不住笑了，旋即，嘴角往下。我很快在停滞的车流里嗅到了冰雪的味道。我依仗着藏区自由通行小摩托的优势，挤到了我方堵车最前面。堵车原因很简单，就在垭口正中，一辆“坦克”撞上了一辆小摩托，中断了一条车流。我在指挥交通“叔叔”“慢点走”的嘱咐里，过了垭口下山，我知道身后不会有一辆车跟进，而身前，神话般的弥漫起了一场大雾。这不是江南常见的雾气，这是垭口高海拔凝结的水汽升成了的冰晶，打开面罩，皮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迎面小冰珠打击在脸上的生疼。在我左侧的对向车流趋于沉默地摆放着，目光所及，不过看得到两三辆车，更远的则都隐没在冰雾之中。我像是一个移动的游魂，沉寂而又冷漠。在对方嘀咕鬼知道他们会经历了什么的时候，我就是那个知道谜底的“鬼”。从垭口盘旋而下，车流始终不断，我不会跟他们解释什么，他们的热情刚刚出炉，不值得我耗费口舌，再说想当初在巴青县去比如县的乡道垭口之下，我也是那个听不进的人。

不知道盘旋了多少个之字湾，终于我的眼界得以清晰一些，挂雪的枝条也抽出了些许绿色，只有静止的对向车流，依旧见不到尾。

走过巴朗山隧道之后，我只记得走过了好多条隧道，长的有几公里，短的有几百米，只是我的“隧道两端天气迥异论”在今天并没有效果，直到我走进住宿的酒店大堂，雨水都在拼命地打湿我落在屋外的脚后跟。

入住之后，我出门吃饭，填补空虚寂寞的肠胃。屋外，雨依旧在下。等候人行道路灯的时候，一辆陌生的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忽然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原来，依旧身处旅途的我还是在等待着什么。只是那些冰雪让我的神经木然，冷会让人麻木。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又见四姑娘山的那种陌生感。是你等候着的人，即使是一股气息，都会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是你等候的人，即便是庞然如大山，终究还是大山。

ekka · 发表于 2024-10-7 08:19:23

成都

休息室门口的服务员给我说了一个时间，此休息室距离我的登机口很远，一定要在这时间前赶往登机口。我看了一眼，随机给了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那就坐下来给此行潦草地结个尾吧。

从魔都出发，差不多近二十天了，原本此次行程给自己规划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看起来实在缩水了不少。如果仅仅计算摩旅的时间，总共是两周，差不多对半分，一周在川西，一周在西藏。

在自己的肠胃坚持住川菜的最后一班岗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江南魔都属性，否则即使口舌肠胃想表达适应川菜，娇嫩的菊花还是会有不同意见。就跟小朋友聊天里的“屎尿屁”会引发莫名的喜感一样，那种身体内部的深深肿痛，同样会勾搭特殊的神经洇湿大脑皮层的呼吸。

在边坝三色湖畔的客栈里，遇到一对自驾出门的老夫妇，一口纯正的北方普通话，开着一辆深圳牌照的尼桑楼兰。能够如此纵横四海的老夫妻多少是会有些傲娇的，可是明显他们还没有体会到那些能够在西藏开设客栈的内地人，大多是藏龙卧虎般的狠角色。在老夫妻口若悬河大谈自己打2015年就首次进藏经历的时候（即便他的路线在被客栈老板很克制地屡屡修正），他还是木知木觉地延续自己话题。他们的可爱让我想起十多年前在拉萨酒吧里遇到的那位号称开着吉普车（CRV）一路惊险318进藏的广东“老司机”，酒吧的昏暗让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可是那副精神头，甚至语调音高，都是一样的。在客栈，我是沉默的，不仅仅是因为客栈老板设下的纯正重庆火锅局的火辣让我始终难以让舌头保持时刻的灵活，也因为这进藏这条路线上，我的确像是一个老人。如今他们口中频繁跳出来的数字，我已经太过陌生，219、216、348……（我的大脑竭尽全力地运转，把数字转换成我认知的新藏，青藏，改则——民丰，像是要把二进制换算成可读文件），后来的他们反倒像是it时代的新新少年，而我则是那个躺在陈年纸堆里念叨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

就像去年解锁了317.5进藏路线一样，今年解锁了所谓青藏中线。市面上所谓的多少条进藏路线，我已经没有精力去研究，这具体的几条的数字，很像是我的体重数字，自己知道就好，跟别人，那是不太方便提及的。本来嘛，出门时，我的希冀就不大，不在于笔记本上全部路线都能实施，仅仅有一点达成，在我看来就是满分。去年的317.5，今年青藏中线，对我来说都是满分成绩，至于去年的多雨，今年的大雪，那一定都是老天爷的逗你玩。

总有同学执着于我总去西藏的原因，可能是我的世界不够大吧。眼界小，藏区的山水在我用心努力涉足之后，我也就满足了。若是严肃地谈及家族历史，即便我2002年进藏，也不是家族里最早的。家里的长辈当年是一路去打阿三的。那是差不多六十多年前了。说起来，小时候，我看见他们家阁楼上堆放着写着木柄手榴弹的木箱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多少次痴想阿三从三甲港登陆，我好从他们家的箱子里抽出几个像电影里那样嘴咬着拉火绳，再甩出去。

2002年去过的藏区，从人生意义上来说，大约像是人类登陆月球，尽管就像一支极细笔在地图上的随意落笔，只是一个针眼大的墨迹，在我心里，却是人生路上的巨大里程碑。藏区的冰川雪峰湖泊草地，就是在那刻扎下根的。在日常生活中，比如在密闭空间里听到听不懂的语言，人们要么感觉莫名的烦躁，广东福建的语言躺枪“鸟语”多少是这个原因；要么是引发好奇与求知欲，继而花上精力物力去自我解惑。我们并不知道解惑的过程会需要多久，也不知道终究会不会有答案。而我，更像是一个当年就在此走失的孩子，丢失了牵我而来的手，自己只好在迷失的原地等待，再等待。解锁路线，也就像是碰壁之后的努力。

之后的每次奔赴，我想不能算是一种相约，因为相约的意义在于双向的奔赴。失散过后多年，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都说我曾经看过的冰川退缩了很多，我不知道结果，因为每次经过，我都是埋首而过，生怕冰川认出我，问起当年，问起现状，问起明年。

我站在垭口，感受冰川上飘落的风，仿佛依稀存在的味道还在。还是熟悉的风容易催起记忆，垭口上的小麻雀，草原上的鼠兔，今天恰是整年。

记得苏大师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大师说的对。

ekka · 发表于 2024-10-7 08:34:01

趁着长假在此自顾自地讲述了自己的三次旅程。

如今本就是少有人看文字的时代，所有的文字就当是自己情绪的表达。

话说回摩托论坛主题，简单谈下对三辆摩托车的感受：

去远方，大排真的很合适，特别是有爬坡和超车并列要求时。

因为我都是一人一车，故而在下到特殊路段时候，感觉到大排有点沉重（倒车后一个人扶不起来，特别是在高原），故而在第一次之后，选择了中排。

三车之中，感受最差的，自己觉得是BMW750GS，不过很有可能是安装了三箱的缘故；操纵最好的是KTM790，虽然长得不在我的审美，确实可控性出色。

三辆车都没有把我丢在半道上过，所有的损失不过是一只杜卡迪的后座踏脚，BMW的两只牛角尖，KTM的一只反光镜。

再来说说天气，天气是长途旅程里不能自我把控的因素。第一次是六七月，第二次是七八月，第三次是四五月。感觉第一次的时候，天气最好，第二次多雨，第三次都是雪。

当前也就想起这些，再想起的话，以后再说。